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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4虐者》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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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刻意用低沉的声音对着听筒里说道:九点半请到西郊公园后门接我。

话音刚落,杨荪粗鲁地闯进了我的家,他满头大汗地喘着气,目中无人地将身上唯一的衣服抛在沙发上。

我不理会电话里对方的质问,轻描淡写地将听筒搁回了座机上。我只是用一种哀婉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矮小的中年男人,绝望而又木讷。

他意外地发现我还在家,抬腕看了看手表,没好气地问道: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没出车?

我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在每天晚上8点的时候,我的搭档会把车停在我家的楼下,然后他回家睡觉。

不过,请不要将杨荪误认为是我的搭档,杨荪只是坏男人中的坏男人,一个玩弄我身体的男人。他作为出租车公司的调度总指挥,用他的职务之便从我这里换取一次次发泄的机会。为了生计,我也只得接受命运的安排,强颜欢笑去迎合这个内心和外表同样丑陋的男人。

我马上就出发了。我冷冷地回答着他,我们彼此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可言,说起话来也不必顾忌对方的感受。

那你先别走,正好帮我洗洗头。杨荪的口吻依然同在调度室里一样,如同将军下达的不可拒绝的命令。

最近杨荪总是借口说自己家用水不方便,到我这动迁中的破房中洗漱,我知道这不过是他抠门儿省钱的借口罢了。

卫生间里很快就传来了流水声,看样子七月闷热的天气把他折磨得够呛。

我倚靠在卫生间的门框上,再次出神地望着正俯身在水池中洗头的杨荪,他十根粗短的手指在头顶上狠命地抓挠着,水花飞溅。

我打心底里厌恶他自说自话,使用我的洗发液。

你还愣着干什么?

在他最后一次催促下,我决定帮助他洗完这个头。

我慢慢接近他,双手轻柔地在他发际边游走,那种挠痒痒的快感令他不时哼哼几声。

我不断向手掌加力,他的脑袋完全浸没在水中,男人开始挣扎,原本扶在水池两侧的手开始挥舞,不时有咸咸的洗发水滴飞向我的脸和嘴唇。

我闪身绕到了他的背后,用膝盖顶着他的腿,让他没有办法踢到我,也令他无法转身腾挪。

当杨荪意识到这不是玩笑时,他试图来抓我的手,可两只绕到背后的手又能有多大的力气呢?对一个成天握着方向盘的女人来说,要控制这点儿力气,就如同汽车掉头时所需要的力量一样少。

水池中的洗发液泡沫翻滚着,一串串气泡从男人的嘴巴和鼻孔里冒出来,在我看起来,这景象就仿佛有人在水底下放屁一样可笑。

伴随着无力的痉挛,挣扎逐渐消失,浑浊的水面也在一个个大气泡破裂之后而变得平静下来。我手中的那颗脑袋无力地磕在水池的底部,男人的手垂在身体两边,两腿弯曲倾斜,整个人的支点全都集中在水池里的脑袋上。

一松手,新鲜出炉的尸体摩挲着水池滑向卫生间的地面,我揪住他的头发,不让头部在落地时受到撞击,因为尸体还没完全达到它对我的价值。我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了钥匙,把其他东西又塞了回去。

我直起略感酸疼的腰,镜柜映出一张沧桑的老脸,年近不惑的我已青春不在,难怪杨荪嫌弃我而搭讪上另一个女人。肥大的眼袋和消瘦的脸颊,这明明是典型的男性出租车司机形象嘛,连我自己都不愿再多看镜中人一眼。

内心被抛弃的感觉十分猛烈,似乎不断有比眼泪更让人伤心的东西从我体内流出来,不是因为飞溅进眼睛的洗发液,也不是因为杀人后的懊悔,而是莫名孤独感的来袭让我着实有些措手不及。

可现在不是展现自己女性阴柔一面的好时刻,时间紧迫,我还要和地上的男人做一番短途旅行。因为我的所作所为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平日里耸人听闻的谋杀。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湿漉漉的头发贴着头皮,微张的嘴里不时涌出淡血色的泡沫,透明而又湿润的瞳孔虚无缥缈地盯着我,死人的脸其实非常可怕。

不过有一点值得庆祝,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在我家洗头了。

2

我家坐落在一片废墟之中,不要以为我的家园在伊拉克,而是因为我家正巧在高架公路规划的线路上,被列入了市政动迁的范围之中,由于在动迁补偿上无法达成一致,我成了令动迁组最为头疼的钉子户

所以我把杨荪的尸体搬到出租车上,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看见。我用被单将尸体裹了个结实,在门前小道的瓦砾堆上拖行了一段路,在没有路灯的情况下,几次脚下拌蒜差点儿跌倒,不过这个矮小男人的尸体我还是应付得过来。

我的搭档守时地将出租车停在了老地方,那是周围唯一的一片平地,仅仅距离我家不到100米。我手、脚、肩并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尸体塞进了汽车的后备厢,由于裹了厚厚的被单,尸体应该不会受到丝毫的损伤。

室外热浪滚滚,一出门,黏糊糊的汗就冒了出来,可我却前所未有地异常冷静,清脆的蟋蟀声听来格外清凉,寂静的世界上似乎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放开手刹,转动钥匙,我自如地发动了出租车,按部就班地实施着我的计划。在这个我反复研究的计划下一步,是把尸体运回他的家。

车里比外面凉爽多了,打开无聊的收音机,让音乐麻痹我紧绷的神经,使自己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希望能一路顺利地到达目的地。

可我无法集中注意力开车,脑海中尽是一些奇怪的念头。我幻想着后面的尸体爬到后座,用那双死人的手卡住我的脖子,冒着水泡的喉咙向我索命。抑或是担心,跟在我后面的汽车看到那具尸体,路边闪烁的警灯难道就是阻截我的?尽管知道这是多余的担忧,但我一路上总是提心吊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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