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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远处,是黄昏下泛黑的密林。一层薄雾若隐若现地缭绕在树木间,一直蔓延到视线的尽头。惠子穿着一条天蓝色的裙子,紫色的外套,踉踉跄跄地向镜头缓缓走来。整个画面近乎完全被蜡黄而茂密的高草淹没。惠子站在高草中间,怅然若失。舒缓轻柔的弗拉明戈渐渐响起,母亲开始独自在荒草间跳起舞来。电影开头的这一幕特别美,真的特别美,美得近乎诡异,让人背脊一阵凉,然而盯着屏幕的你已然不知不觉地被吸进了故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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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个小镇的宁静被一桩突如其来的凶杀案打破。死者是一个女学生。被居民发现的时候,她像晾晒在栏杆上的一张床单一般,被“晾”在一个阳台的土墙上。半身悬在外面,半身在阳台里,情状十分诡异。几番调查后,警方匆匆认定作案者是道俊,就把他关了起来。为了证明儿子的清白,惠子不顾一切地在暗中展开自己的调查。
(下文剧透预警~~!)
然而在她觉得无限接近真相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拾荒的老人,把真相捅破了——女学生确实是道俊杀的。惊恐的惠子为了抹掉一切证人和证据的存在,毫不留情地杀死了拾荒老者,并一把火烧掉了他的房子。这是母亲不为人知的疯狂的B面。影片的最后,道俊被放了出来。顶替他的,是另一个有着智力障碍却没有母亲的男孩。
若能把电影营造的氛围比作天气的话,《母亲》就像是一个阴霾秋日的午后,空气里充斥着即将下雷阵雨的味道。整部影片从一开头到结尾贯穿着一种眼看山雨欲来却迟迟未来的压抑的气氛。这也应和了电影画面里的灰暗的色调: 阴灰的天,蜡黄的草,泛黑的密林,拾荒者棕褐色的旧房子,等等。奉俊昊导演选择金惠子来扮演母亲这一角色,也是很值得玩味的。金惠子在众多韩国电视剧里扮演近乎都是完美母亲的角色。或许导演希望借这部电影颠覆“母亲”这个词的传统意义,并展示出它可能包含的各种复杂的角色和情感。传统意义上的母亲一向是无私的,辛劳的,善良的;但母亲扮演的角色,对另一些人来说,也可能是骗子,是冷酷的凶手,是无尽的噩梦。奉俊昊导演把母亲截然不同的两面推到了极致。在电影的镜头下,我们看到的不再是一元的人物性格,或是脱离现实的传统电影里黑白分明的道德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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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一个角度看,惠子的疯狂可能还有另一层意义。道俊的入狱不仅激发了惠子作为母亲的保护欲,它也同时冲击了惠子内心既定的秩序,即平平淡淡、相安无事地和儿子一起过活。当这个秩序被破毁,惠子好比一颗被巨大的陨石撞击后飞离运行轨道的星球。为了重新回到既定的轨道上,惠子不惜将真相付之一炬。
一半是无尽包容的海水,一半是极尽疯魔的焰火——这是《母亲》,也不仅仅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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